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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所念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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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多人搞錯了告白的意思,告是告訴,白是話語,向某人告白是告訴他一些話,而不是索取關系。告白接的是句點,不是問號,對方要是同樣喜歡你,自然會反過來告白。

要是不喜歡也別難過,因為告白本身就是目的,只要完成了目的,就已經很棒了。

所以五年前的百裏奚知道,五年後的齊木楠雄也知道。向日葵偶爾也會主動放棄太陽,沒有回音的山谷並不值得縱身一躍,至少當年的百裏少女沒有那麽大勇氣。

弱小而頑固的、自私又怯懦的女孩子,她那麽那麽害怕,會被人討厭,會被疏遠,會改變,會分離。聲色張揚下的欲蓋彌彰明明就如此小心翼翼,模糊的憧憬一場,就像是風雨漂潑下的潮漲,看著對方如同神明降臨,將陽光灑落。

——“這個人真好,好到我覺得這一生忽然就有了寄托與希望,想看他娶妻生子,長命百歲,萬事順遂。”

——“從十幾歲開始,我就特別憧憬這個人,但是我知道,他應該和更好的人在一起,應該愛上一個開朗積極,陽光有鋒芒,被世界寵愛著長大的女孩子。”

明明網球場上還在有來有往,明明耳畔的笑聲仍然未斷,黑發少女也跟著笑,笑著笑著卻別過臉去。

這個早逝又重現世間,不人不鬼的女生在這一刻,突然就崩潰了。旁人都道,百裏奚該人,冷靜豁達,卻不知她沒有未來,狼狽極了。

滿世界下起傾盆大雨。

明天會更好嗎?

還能再回到地獄嗎?

剩下多少的年月呢?

後天呢?大後天?那下個月?明年呢?

……我還有明年嗎。

為什麽鬼燈會同意百裏奚來到現世,說是幫須枝,做他的助手三個月。實則是讓這個姑娘借機看一看留戀的人世間,完成遺憾之事,然後……再帶著不完整的魂魄徹底消散吧。

自己在地獄的時間越長,沈睡的時間也就越長,原本第一年清醒的時候還比較多,後來漸漸的,睡倒在金魚草田裏,幹脆就醒不過來了。

“百裏。”

這時,一只手輕輕搭在我的發頂,對方降低聲調,柔柔地在耳邊開口:“任何事情都會有解決的方法,一定沒問題的。”

少年淺淺的瞳仁,那種像是琥珀的顏色泛著光亮,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朦朧的視野內。大雨戛然而止,只剩下這雙堅毅又滿是勇氣的眼睛。

“你很難過嗎?”他摸了摸我的腦袋。

捂住臉,我吸了吸鼻子:“夏目先生,我失戀了,現在特別悲傷。”

“……啊。”

“我喜歡上一個大豬蹄子,然後被綠了。”

“……”

“人生在世,果然是要品嘗被綠和綠別人的滋味嗎,這太糟糕了。”我捂住臉瞎扯,結果說完後一擡頭,便看見其他人的視線齊刷刷地盯過來,明顯是處於八卦狀態中。

張昀目是第一個湊上來的,她瞪大了栗色的眸子,既震驚又不可思議:“小黑你——你失戀了?!!”

一嗓子嚎得整個廳內都能聽見。

“是的,我被人綠了。”我面不改色。

這回換成桃井特別驚訝了,她難以置信地張著嘴,眉毛蹙起來:“不是吧……這不可能……”

“這完全可能,不然我為何眼中滿含淚水?這都是因為那個渣男!”我說得義憤填膺,差點自己都要信了,“我那麽喜歡他,他卻這樣對我!”

天哪,抑揚頓挫的。

我真佩服我自己,有演技就夠了,還要須枝幹什麽?

“是我們認識的人嗎?”阪田銀時小心翼翼。

我搖搖頭,接過淺野遞來的紙巾,假裝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接著猛地站起身,特別豪邁一揮手:“看完這場無與倫比的精彩網球賽,勾起無限回憶,我要借酒消愁!須枝,跟我去餐廳!”

“哈?”須枝坐在座位上壓根沒反應過來,還一臉茫然,“可是小助理你根本就沒有……”談戀愛啊。

“少廢話給我過來。”

飛速捂住他的嘴往外拖,我邊走邊回頭對其他人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須枝出網球場的時候在外面走廊上看見一只小寄居蟹,也不知道它是怎麽爬上船的,黃發青年得到身體控制權後立刻蹲下身把它拎起來:“小百裏你快看,這家夥殼子脆脆的,吃起來應該很棒。”

“……”

成功把裏面的蟹拽出來,須枝滿意地看了一會,學著他壕無人性的朋友跡部的語調:“哼,沈醉在本大爺華麗的手法中吧!”

我耷拉著眼皮看著他,宛如在看一個智障。

走廊盡頭有面巨大的穿衣鏡,圓形頂燈倒是昏暗,灑下橙調的光芒。等須枝的幺蛾子折騰完,他換上一本正經的臉色,斜倚著墻望過來:“怎麽剛剛突然就心情不好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那樣。”

“唔……想起一些事情。”我揉了揉頭發,“鬼燈什麽時候來?”

“誒?你居然問我,他可是你的監護人啊,你倆不是還經常聊天嗎?”

“他沒回我。”

“天哪!”須枝回以一個震驚到了極致的誇張表情,“小百裏你失寵了!”

“???我可去你的吧!”

“這就是變心的表現啊!鬼燈肯定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奚,所以把你拋棄了!”

說著,青年泫然欲泣。

“不可能,他說過一生一世…我呸——差點被你帶過去了,這臺詞都是什麽跟什麽啊。”我扶額,“三個月快到了,我只是在想後面要怎麽辦。”

“啊……”

須枝轉過頭去看,長廊盡頭的穿衣鏡前,黑發少女穿著簡單的白色長裙,腳踝和半截小腿露出來,白皙又纖細。她把手搭在鏡面上,沒有化妝,只是垂著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仿若恐怖片裏能吸人陽氣的畫皮美人鬼怪。

他鬼使神差般擡手摸了一下她的發尾,發質很好,柔柔軟軟,仿佛綢緞。

“你怎麽不說話?”

須枝回過神,微笑著開始胡說八道:“你的背後有一只甲殼蟲。”

我一楞,馬上抖了抖肩膀:“還在嗎?”

“掉進衣服裏去了。”他笑意更深。

恰逢月落烏啼,天空陰沈沈的,海面上有一輪月影,雲層的縫隙中陸陸續續落下團團銀輝,順著窗口投下。須枝在想,女生和女生之間確實是有很大不同的,就比如此刻船上的幾人,張昀目和桃井五月活潑開朗,笑容也特別燦爛,不管和誰都能打成一片,與人相處的度把握得很好。

而百裏奚。

他看著她,想起少女的父母,想起在往世鏡裏見過的形形色色的人,以及這位總是懶洋洋不著調的姑娘。

海風一吹,還在找衣服裏蟲子的家夥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裏積攢水汽,看樣子有些疲憊。

“你要不要去睡一會?你太累了。”他問。

我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耷拉著腦袋剛準備應聲,卻感覺手底下的觸感不太對勁,原本是鏡子的冰涼部位變得溫熱,甚至還有了凸面。

——這是什麽?

擡起臉,穿衣鏡中那個與我一模一樣的姑娘失去了固定的刻板反應,她勾起嘴角,慢慢朝外探出手,隨即整個人一點一點從鏡子裏走了出來。

我和須枝目瞪口呆。

明明長得完全相同,可卻明顯感到了不同。對方揚起下巴,眼神中滿滿當當的任性與囂張跋扈,她驟然擡起胳膊按在我的肩膀上方,那張臉湊近,手指不安分地往裙子裏摸索。

像是急色的青春期男孩那樣,帶著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氣勢,手臂一撐,達成壁咚條件。

咚個大頭鬼!

你誰啊你!

這特麽是自攻'自受嗎!

“你——”我的話還沒脫口,因為就在張嘴的瞬間,對面那家夥突然俯下來,吻住了我的嘴唇。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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